首页 > 行业 > > > 正文
【孤独摇滚】醉酒的那夜,不小心折断了手指
发布时间:2023-01-30 13:01:16   来源:哔哩哔哩  

结束乐团于1月14号的公演临时取消,团长伊地知虹夏在官方账号上发文表示,是乐团主唱兼吉他手受伤所致。

“因痊愈所需时间外加之后可能会遇到的各种不确定因素,演出延期后的日期,最早也可能是5月14号。对此,本乐队全员对抱以期待的粉丝们表示深深的歉意。”

至于喜多郁代哪儿受了伤,又是如何受的伤,以及伤到何种地步——虹夏一概未提,以至于粉丝间出现了流言——


(相关资料图)

“小道消息说,喜多酱伤的极其重。”

“重到什么地步。”

“以后恐怕都不能演出了吧。”

“我去!”

“听说是烧伤毁容了……”

“瞎说什么呢,明明是声带出了问题,唱不了歌了。”

“啊,那结束乐团岂不是要面临解散了……我不要啊!”

……

然而实际情况是……

喜多的右手食指断了。

喜多手指断掉的那一夜,STARRY开店以来第一次,变成了impact。

一开始,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派对,甚至连派对都算不上。因为在那之前,就没人想过要开什么派对。按预期的计划,就是和往常一样,排练完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。

直到星歌决定买点吃的犒劳妹妹和妹妹的朋友们。

如果仅仅是这些的话,倒也不会有什么变化。偏偏那天,广井菊里也在。

若只有广井一人,那也闹不出什么风浪。可当时的局面是……星歌不在,广井又和凉悄悄凑在一起了。

“从SICK HACK的演出中,我受益颇多。”凉对广井道。“可虹夏偏不答应我将那些感悟编入最新的演出。”

“小意思小意思啦。”听到自己的乐团受夸,广井自然是高兴的。而且她多少是醉了,耳根泛红。“小虹夏跟她姐姐一样,哪儿有我的影子在,身上就带刺。”

“我嘴上答应她,但心里多少还是挂记。”凉道。“脑中有想发却无法付诸实践,实在是憋得慌。就像有什么要从水管里喷涌而出,管口却给扎紧了,而喷涌的的趋势又无法遏止,于是便全积在了前端,鼓成一个球……”

“你感觉很胀?”

“胀,胀死了。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像小波奇那样砰的爆炸,身体的各个部位化为胶体噗叽噗叽的砸在地上。”

“啊,小波奇最近又那样了吗。总之你想让小虹夏答应你?那孩子温柔随和,性子从根上却和她姐一脉相承。所以想让她在这种事上松口,除非波奇打西边出来。”

“小波奇是太阳?”

“嗐,你瞧我嘴都乱了。说混了……”

“让虹夏答应我,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。”

“对。”

“让小波奇不社恐,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。”

“对。”

“那只要我让太阳从西边出来,虹夏就会答应我。”

“那你如何让太阳从西边出来。”

“让小波奇不社恐。”

“这难度,恐怕比一巴掌把你拍到冥王星难度还大。”

“确实。那我该怎么办。”

“直接改变小虹夏。让她进入一个……容易答应你的状态……”

“执着的人,不管什么状态下都不会轻易……”

“谁说的。再执着的人,到了某一状态,也会轻易答应任何事。”

“什么状态。”

“脑子不清醒的状态。”

凉看了眼广井手里的酒瓶:“广井姐高见。”

“有一说一,万一虹夏答应了……太阳真打西边出会怎么样。”乘着星歌去厕所,凉小声问广井。

广井不语,悄悄打开红茶饮料的盖子,将摆在旁边的纸杯纷纷满上,只余一个杯子空着。接着她往背后一掏,便掏出一个棕色易拉罐,噗呲打开,将里面的饮品呼啦啦的倒进那个空纸杯里。

“长岛冰茶,鸡尾酒。色泽跟红茶完全一样,混在里面,她们根本发现不了。”

“是啊,连我们自己都发现不了。你刚刚倒的是哪个杯子。”

“喂,刚倒的,不至于忘吧。”

“你说不容易忘,那你倒说说是哪杯啊。别问我,你亲自倒的,你比我更应该知道。”

“我……当然知道。这杯。嗯,这杯。”

“不是,你真确定。你声音怎么有点虚啊。”

“我……喝酒了啊。啊呀我亲自倒的还能有错!就这个,你放心拿去……”

“就是因为你喝酒了才……卧槽。”

排练室的门轰的打开,喜多像个红色小旋风一样呼的刮出来,伴着一声响亮的“Kita~”。

“哎呀,终于完事了。凉前辈你也不帮我们调器材。啊,这里有喝的!”

“给!”凉慌忙抓起一杯,生怕喜多拿到鸡尾酒。

“谢谢凉前辈。”小郁代脸绽天使般的笑容,浑身都笼罩在温暖柔和的光圈里。她咕嘟咕嘟一饮而尽,咽喉处也随着那咕嘟一鼓一鼓,白皙的脖子和小脸蛋上,透明的汗珠懒洋洋的往下淌。

“哈,爽快。欸,前辈,看到小一里缩到哪里了吗。”

“啊,她又变成野槌蛇了啊。”凉心不在焉,看着虹夏紧跟着出来,心里也发起虚来。

“好渴啊。”虹夏手在脸边扇了扇。“凉,你今天跟广井走的好近。”

“虹夏,我要跟你谈谈人生理想。”凉一手拿起被广井钦定的杯子,又一手随便给自己拿了一个。

“一边去。”听完同样的陈述后,虹夏依然给出了同样的答复。

“虹夏,你考虑一下啊。我觉得让小波奇在最后关头砸吉他更能赋予乐团更丰富的……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那我们退一步,找那种能烧的吉他。”

“我说,不行。”

“虹夏,你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。你还记得那个没有阳光的阴雨天,你面带微笑,用你的左手食指戳我的右脸蛋子。”

“所谓温柔,就是在该说‘滚’的时候,用‘不行’替代。”

“可是虹夏啊,更多的元素和更多的惊喜,便意味着更高的复杂性,拥有更高复杂性便意味着……”凉词穷了,于是她决定胡扯。也许通过胡扯让虹夏头疼,虹夏就会喝手里的东西。

她怎么还不喝啊。她怎么一直不喝啊!她当饮料是什么,手部装饰吗。

凉看着那被手指环绕的杯子,急得眼睛要鼓出来了。

啊,她把手抬起来了。她喝了。咕嘟咕嘟……

“味道怎么样。”凉脸上的汗快赶上喜多了。

“怎么有点怪。”虹夏皱眉。“不难喝,但怪怪的。过期了?姐姐不会被坑了吧”

我脑袋不清醒了。凉想。我没喝酒,但脑袋已经和广井一样不清醒了。不清醒果然是会传染的,通过语言传染。然后也抬手喝了一口自己的。

确实如虹夏所说,怪怪的。

嗯,等下,不应该啊。不该是只有虹夏的不一样吗?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—————”

“小……波奇?”虹夏一脸迟疑,不知该不该赶过去。后藤一里这般大叫不是什么稀罕事,但这次声音都变形了。

“啊……哈哈,她的声音好像整蛊视频里,一屁股坐在马桶踹上的人啊……”凉想跑,跑到哪都好。

感觉就像预料之中的灾难发生了一般。

在寻找一里的路上,郁代感觉自己飞起来了。

对,就是飞。就像小鸟一样轻盈。

小鸟鸣叫,叽叽叽叽。

小鸟要起早,小鸟要捉虫。

发现啦,夹缝里的野槌蛇。

今天的食物,就你啦。

俯冲——

我叼!

那时,躲在夹缝里的一里丝毫没有预料到即将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动。她认为,这不过是和过往一样,平平常常的陷入自闭。而自闭的原因同样平平常常。无非是调试乐器的时候,发生了一件小得不能再小,可能都没有蚂蚁搬动的面包屑大的事,其他人都没在意,她自己倒胡思乱想起来。结果,那稍纵即逝的瞬间便随着杂念的注入于脑中无限放大,膨胀成了一个堪比太阳爆炸的大灾难。只听得那小波奇喉咙里呜咽一声,吧唧缩成个野槌蛇,嘶溜从门缝里钻出去,没了踪影。虹夏叹口气。看都不用看,光听声音就知道发生什么了。

“喜多酱,你能找下小波奇吗。这里就你最能察觉到她的气味。拜托了,万一她又不小心钻池子里堵住水管,就糟了。”

“包在我身上,伊地知学姐!”

眼看小郁代身上闪闪发亮的光芒,耳听清脆的“kita~kita~”,虹夏安心了。

喜多酱找小波奇已经轻车熟路了,应该不需要我和凉帮忙了吧。虹夏想。

十分钟后虹夏才明白,心头的安定感不是每次都靠谱。

喜多扑过来的时候,下北泽野槌蛇本蛇正与脑内的疑惑摔跤,因为自闭了一段时间,她居然都忘了究竟是什么让自己自闭的,以至于那声变了形了“kita”响起时,她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。

“啊,这个时候,居然开始期望喜多同学找到我了啊。嘿嘿,喜多同学的幻影把我抱起来力。啊,触感居然如此逼真……等,等下,喜多同学,你在干什么啊啊不要啊!”

郁代拖着野槌蛇的尾巴将波奇从柜台和地板的夹缝间拽出来,拎起来,晃啊晃啊晃。

她舔了舔舌头。

然后,一把将食指戳向野槌蛇的粉色胶状身体。

“mumumumumumumu!”野槌蛇一阵剧烈扭动挣脱出来,瞬间变回人形——波奇变回人形,从未如此之快——她靠紧柜台,因日照不足而过分白皙的脸吓的发青。郁代刚刚……差一点点就戳进去了。就像戳进小时候玩的软泥玩具一样。虽说发癫变形后的胶状身体理论上可以如此把玩,但还从未有人试图探进波奇内部。

“喜多同学……是我做了什么吗……呜呜呜你冷静一下。”

如果喜多回以“小一里,冷静的该你才是”,那波奇反倒会松口气。因为这意味着疯的不是喜多,而是她自己。之前的异常也不过是反应过激后,大脑扭曲现实的产物。那就说明她的实际处境其实很安全。

可喜多的回应却是:“小一里,我清醒,我hin清醒啊。”

当一个满脸是汗,面颊和耳根红的像打了激素的苹果一样的人对你说她很清醒……

跑啊!

在逃跑这个领域,后藤一里是砖家。专业程度不亚于她的吉他水平。因为只要她变成任意形状往随便哪个缝里一钻,没人能找得到她。

但那一天,那一夜,那一小时,那一分钟,那一刻——

她变不了了!

最糟的是,准备变形时她跳的老高,因为作为一个纸片人,这样变形,非常的“动画“。结果就是她吧唧一声大张仰躺着摔地上,身体背面化为胶状把她糊在地上动弹不得,而她偏偏又无法控制,意识彻底与大脑中掌控形变的区域失联了,只能在一团模糊中看着一大团红色逐渐的放大……

对于一个活泼开朗又可爱的女高中生究竟有多重,一里过往是没数的。

现在她有数了。

虹夏刚要往波喜多二人的方向跑,就被不知从哪跳出的广井伸手一指——

“定。”

动作被定格在原处的虹夏,好似一个立体的照片。

不知道为何,星歌依然没从厕所里出来。

不过星歌进去前,PA桑也进去了。凉不知这能否说明些什么。

她看着广井那清醒和迷离交织,闪着幽深光芒的眼,内心前所未有的疑惑。

“其实我不是地球人。”广井道。

“确实不像。”

“其实,我是来毁灭地球的。”

“喔。”

“还有,其实我早把所有红茶都换成了长岛冰茶,而且将酒精效果放大了十倍甚至九倍。也就是说,你们喝一杯,相当于喝了十杯甚至九杯。”

“怪不得喝起来辣辣的。话说你为什么要毁灭地球。”

“放在刚来地球的时候,我可能听不懂你在说啥。无法理解‘为什么’的含义。地球人有太多的地方弄不懂。”

“怪不得你以前和小波奇一样是社恐。所以,为什么你搞不懂‘为什么’。”

“因为我们那个地方没有这个概念。我们不知道‘前提’,不知道‘原因’,不知道‘理由’。我来了好久才明白,这个星球上的生物,不管干什么都需要一个‘为什么’。这是一个没有前提,什么都无法成立的世界。”

“没有因,怎么有果。我无法理解。没有因果的世界是无法成立的吧。”

“那你能理解呼噜呼噜吧吗。”

“呼噜呼噜吧是什么。”

“呼噜呼噜吧就是独属于我们世界的概念。呼噜呼噜吧是咯吱咯吱吧,咿呀库鲁库鲁吧。听不懂是吧,听不懂就对了。就和我第一次听到‘为什么’的感觉一样。这不是语言上的障碍,因为我就是在用你们的文字表达呼噜呼噜吧,这是概念上的障碍。你认为没有因果的世界无法成立,我们则认为万事都需要‘为什么’的世界极其荒谬。你们疑惑我们为什么不需要知道‘为什么’,就能去干一件事,我们则疑惑……为什么我们去干一件事,就非得知道个‘为什么’。”

“了然。你们就只是想毁灭地球,仅此而已。我无法理解,是因为我依然在用人类的视角看待你们。就像你们最初看不懂我们。但你们现在已经习得人类的视觉了吧,你们应该已经为自己的行动找到一个原因了吧。”

“确实找到了。这是我们整个文明史上所达成的最为艰难的创举。我们毁灭地球的原因是——毁灭太阳系太难了,所以就只毁灭地球吧。”

那为什么要毁灭太阳系——凉不想追问这些。对于一群没有因果概念的生物来说,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。

“好吧,那你们打算怎么毁灭地球。”

“让太阳从西边出来。”

“这你们做不到的,因为……”凉感觉脑子又昏又重,腿发软,身子不自制的晃起来。

“好了,差不多了。我要走了。”广井抬起头。“没想到终究要迎来回去的一天。我很喜欢小波奇,也很看好她。但任何事都有结束的时候。再见了,结束乐团。”接着,她一手举起酒瓶,一手托住,好像在举一枚手榴弹。“我滴任务完成啦!”

然后,她消失了。噼啪。

没有任何的特效,就这么一下子,没了。

凉再也撑不住,往后倒去。

脑勺撞向地面的痛感没有袭来,她被稳稳托住了。然而托住她的那双手突的一软,虽然最后时刻还是收住了力,没让她继续往下倒,但也失却了最开始的力量感。

凉抬起头,看了眼恢复行动力的虹夏。

虹夏轻轻把她放平在地。这一简单的动作让她用尽最后的力量,软塌塌的往凉身上倒。凉耷拉在两侧的双臂突然有了莫名的力量,一把抱住虹夏。她突然意识到,酒精的力量可不止让人睡去。于是,虹夏在她的视线中变成了一团黄色的马赛克,她自己则变成了蓝色的马赛克。

两团马赛克混在了一起。

一里感觉非常的热,她这辈子都没出过这么多的汗。她不知自己吸入的是平常的空气,还是来自另一个少女的吐息。她只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见,只有一片鲜艳的红。她说不出话,她的嘴被堵住了。堵住她的,究竟是郁代的脸颊,还是双唇。

她不知道,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儿很热,非常非常的热。

我要融化成一团蜡了。她想。啊,究竟发生了什么。我在干什么。不,相比于我在干什么,我更想知道我没干什么。我是喜多一里,还是后藤郁代。好乱。我从未如此强烈的感觉到,她成了我的一部分,我成了她的一部分。我们就这样连接在了一起,难解难分。

郁代在向我说什么。她双唇的形状变化,那双唇究竟在呢喃什么?是宇宙的奥秘,还是生命的本源。喔,郁代。是啊,我好想喊你郁代,如你喊我一里。我何时能喊你郁代,能光明正大的喊你郁代。郁代,你是我的郁代。我好想让你成为我的郁代!一里,我是你的一里,我好想成为你的一里!

看啊,虹夏和凉也在。哈哈,她们居然过来了。瞧瞧,她们居然也连接在一起了。真是超乎想象,如此姿势,她们待会怎么分的开。卡住了怎么办。但若换成能够轻易分开的姿势,岂不是太可惜了。是啊,这终究是内心祈愿具现于外在的样貌,是人性创造力的极致体现。不想分开,哪怕卡住,因为这个世界实在太过波奇。凉这屑货,居然在下面。她也有今天啊哈哈哈。话说回来,为什么在那个姿势下还能移动,还能飞速移动。是来自二人的默契吗。啊,她们来了。要撞向我们了,就如一个星体撞向另一个星体,撞击即将发生,这不是演习……

嗯……

一里瞪大了眼,脑中片刻的清明让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

接着,她的喉咙里发出无力绝望的刺耳尖叫:“快,快停下!郁代,她还没出来!!!”

一里不知道,虹夏和凉究竟是没听到,还是听到了,但已刹不住车了。

就这样,黄蓝相间的马赛克狠狠的撞上笼罩一里的那一团红,那还未撤出的一团红。

一里听到了一声响亮的“咔嚓”,就如秋日的午后,于放学路上生生踩断一截枯树枝。

咔嚓。

总之,郁代的右手食指便这样断了。

如此而已。

一里盯着郁代的右手食指,那被夹板和纱布层层护卫,最后包裹成白白一团的手指。

“丑死了。”郁代看着这白白一团,双唇少有的往下撇。

“不丑。”一里道。

“小一里,不必这般安慰我。”

“不,我是说真的,不丑。”

确实不丑,就像一只虫茧。一里想。茧又肿又胖,茧将内部的本体层层封锁,给人以束缚的感,但却意味着新生。

蜕变与新生。

一里出神的看着长在郁代手上的茧。时间久了,她好像能看到一只蝴蝶从中破茧而出。

“好漂亮的喜多蝶。”

“蝴蝶?翅膀漂亮,翅膀间很吓人的。”

一里憨憨的笑了。

结束乐团暂停活动。虽已发布了公演延期后的新日期,但何时开工,还是未知数。

“喜多酱这个状况,痊愈后也不好轻动。复工后一段时间里只能唱歌了。不过当下的话,还是好好休息为重。”虹夏道。“我们都该好好放个假了。”

“放假该干什么。”一里问。

“不用问自己这个问题,只有不知道该干什么的人,才会一直这样问。一直这样问,就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。”

“难道不问了,放下了,能干的事就会从天而降?”

“会的。”

于是一里有好一段时间没去STARRY,也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虹夏和凉。她每日起来,刷了牙弹上一曲,下楼吃早饭,跟爸妈寒暄几句,抱一会二里(外加姐妹间特有的斗嘴),摸摸狗狗,便上楼练吉他。练的大汗淋淋,接着下楼吃午饭,吃罢又来到自己房间的窗台,出神的看着天,看着树,看着不时飞过的鸟。不为特意看什么,仅仅是看罢了。

这样挺好的。一里想。有什么我看什么。天上飞过个奥特曼我也把它包容进来。

然后继续练吉他,时间到了就吃晚饭。

晚上她不练吉他,她只是觉得,相比于用同一件事把一天都填满,也许用余下的时间多做点别的什么会更好。或者什么都不做。她一般都抱着狗,跟妹妹和爸妈看电视。虽然她依然不怎么说话,但比起窝在房间里,跟人的接触已多了起来。

有天午后,一里想打个盹,却接到了凉的电话。

“喂,小波奇。”

“啊,凉啊。”时隔多日再次听到朋友的声音,一里有种恍惚感,好像这通电话是从另一个时空打过来的。

“小波奇,你最近怎样。”

“挺好的。不知为啥,最近好久没变形,也没发癫了。”

“是不是脑子里想的东西少了。”

“确实,想的东西少了。练琴的时候只有琴,没有多余的东西。没有纠结,没有自弃。虽然以前也这样,但练完后,脑中的声音会有强烈的反扑。”

“现在没有了?”

“现在感觉更空了。感觉自己的内部有更多的空间容纳更多的东西了。”一里说着将话筒换了个耳朵。“凉,我总感觉那天晚上之后,有什么悄悄的改变了。虹夏让大家休息,一定是为了这个。她想腾出更多的空间,来让大家吸收和容纳这些改变,直到这些改变彻底成为我们自身的一部分。也许到了那时,就是我们再次登上舞台的时刻吧。”

“毕竟,我们都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。”

“是啊,大家都做了。”

“小波奇,我啊,最近一直和虹夏在一起。”

“喔。”

“一起谈人生理想。”凉道。她想起,那个夜晚,自己也曾说要和虹夏谈人生理想。只是随着时间的变迁,这个词在自己语中的含义已大不一样。

“挺好的。放在过去,听了你的话后我恐怕会纠结没人跟我谈理想然后发起癫来吧。现在感觉还好。我总归要给自己一些时间。”

“小波奇,你能更好的觉察自己了。”

“嗯,只是虹夏说过,唯有不问了,有些东西才会从天而降。其实不是从天而降,只是到了正确的时间罢了。凉,你想来找我说什么啊。”

“我只是突然想起,那晚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广井菊里。”

“啊,大姐姐没联系过你们吗。我还以为她只是提前回去了。”

“没联系,连店长都没收到过她的消息。就像融化成一团水渗进土里去了。但我总觉得关于那个晚上,我知道些什么。关于为什么除你之外我们都莫名的酩酊大醉。于是我想啊想,想啊想,最后除了一些字眼外,没浮现出任何具体的东西。而其中一些东西……我觉得我需要提醒你。”

“是要我注意什么吗。”

“嗯,让你注意……”

“注意?”

“不要让太阳打西边出来。”

“啊,就这。”

“就这。”

“没别的了吗。”

“嗯,还有。我记着晕倒前,我试着向广井姐说什么,但没说完就倒了。我想说……让太阳打西边出来永远不可能,因为两个前提条件根本实现不了。后来我才意识到,这句话里大有文章。它们明明说不存在‘为什么’,没有‘前提’这个概念,下一秒,它们却说,我要达成什么事,就要做什么吧啦吧啦。这不就是前提本身吗,自相矛盾。后来我才明白,一群做什么事都不需要前提的东西,他们不懂得因果,不代表他们做的事不遵循因果。他们受因果的支配,但概念的局限让他们看不到因果,就如我们看不到呼噜呼噜吧。”

“呼噜呼噜吧是什么。”

“你不需要知道什么是呼噜呼噜吧,你也知道不了。因为你是一个人,你在用人的眼睛看世界,你在用人的概念解读世界,所以你注定看不到呼噜呼噜吧,就像它们看不到‘为什么’,哪怕‘为什么’和‘呼噜呼噜吧’都是我们所遵循的东西。于是我们认为它们很奇怪,它们认为我们很奇怪。最后当一方要毁掉另一方时,双方要么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,要么就是自以为知道。”

“你到底在说什么啊,凉。究竟是谁要毁灭,要毁灭的又是什么。”

“我也想不起来。我脑子里只有残破的断片,根本连不起来,但我觉得这很重要。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,但有些东西之所以无法解释,并非因为它没有逻辑,而是因为好多东西,我们都看不到。”

“那一方看到的东西和另一方完全不重合,岂不是糟透了。如果我们不想让你嘴里的‘它们’毁掉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,岂不是很艰难。”

“很艰难,因为双方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。除非我们同时拥有双方的视角。”

“听不懂还好,就怕自以为懂了。”

“是的,一知半解比无知更可怕,自以为是的误解比直接的冲突更具破坏性。小波奇,不断填补自身缺失的部分是沟通的唯一桥梁。我真的很高兴能与你们成为朋友,三个不同的个性在我身边上演,每每发现‘呀,居然还可以以这个角度看待世界’,我就欣喜不已。我们的乐团因我们的个性而完整。失去个性比死了还可怕。抱歉小波奇,说多了。虹夏在喊我,我们回头再联系吧。再见。”

“再见。”

凉挂了电话,总有一种即将触摸到什么的感觉。刚刚和波奇说了一通,脑中的脉络梳理起来,她似乎要想起,那晚发生了什么。

可是,虹夏在喊她。

于是,凉停止了思考。

抱歉小波奇……嗯,除了借钱外,凉会在其他场合说这种话吗。一里想。难道我们自身,真的开始慢慢融入对方的一部分……

楼下门铃响了。

这次,一里决定亲自去开门。

门外,郁代用好着的那只手抱着一个小袋子,气喘吁吁的对一里道:“抱歉小一里,没有提前说就来叨扰。本来只是随便逛逛的。你看,因为这个手伤了一直不敢出去,结果憋久了还是出来了。回去路上突然想来你家,非常非常的想无法遏制的想。好像不来就会有遗憾。然后,我……就来了。啊,阿姨好。小二里你也好呀。我顺利买了些东西……啊,不要客气,小小礼物不成敬意……”

……

那夜,郁代睡在了一里家。

一里看了看自己的空地铺,又看了看郁代的。郁代已经躺下了,伤手被一个临时钉在天花板上的布带吊起来。

“来吧,小一里。”

“可你的……”

“没关系,真的没关系。”

郁代的金色眼眸印着一里的影子。

于是一里钻进去了。

这就是郁代的身体吗。一里侧身轻抱仰躺着的郁代,心中喃喃自语。她闻闻郁代的头发,双手隔着睡衣轻轻掠过郁代腰肢的曲线。出神间,她的双唇碰到了郁代的脸蛋。

“哎呀。”一里有些慌。

“没关系呀,小一里。就如我之前跟你说的那般。没关系的。”

“全部都没关系吗?”

“全部。”

一里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。那种要求,真的可以提出来吗。

可她明白这不是她自己的事。郁代在等她。

“郁代,可以将你的脸侧过来吗。”不小心喊出了对方的名字。但这次,一里没有慌。

一直在期盼着有一天,能够光明正大的喊你的名字,现在才发现,我一直都可以。

你一直都可以。郁代笑了。

郁代。

小一里。

……

双唇或许是人体上比较特殊的部位,不然,无法解释为何双唇触碰乃至紧贴时,会诱发灵魂的悸动。

一里感觉自己完整了,她彷佛与郁代手牵着手,一起跌入那变幻莫测的未知之中。

时间彷佛不存在了。

直到她睁开眼,才恍然觉得,自己存在于世,真是一个奇迹;郁代存在于世,也是一个奇迹。所有人存在于世,都是奇迹。奇迹与奇迹相遇,便是奇迹的奇迹。她相伴于奇迹,她相处于奇迹。奇迹不因数量而廉价。

万事万物皆是奇迹,她从未如此爱这个世界。

“太多的东西,我自认为苦苦寻求而不得。”一里看着郁代。握紧她的手。“然而我早已拥有了。”

“它一直在时间的某一结点等你,只是你还未走到。但它终究是属于你的。”郁代看着一里,轻抚她的背。“小一里,你一直都拥有。”

“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。”

“我也是。我们都是。”

一里久违的笑了。

曾何以往,我有多少次在心里叨念不要走。一里想。现在,我再也不需这样叨念了。

“小一里,等我的手好了……”

“不必,郁代,当下就是最好的。”一里轻轻道。“手也罢,唇也罢,肉也罢,灵也罢。都是形式而已,是驱动自己的仪式,是通向那一方向的路标。但方向本身不会变。所以,都一样。”

“都一样。”

她们在一块,兴致冲冲的聊了一整夜。不只一次,一里想向郁代提凉跟她说的事,但转念还是“忘了”。

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吧。

她与郁代,各来自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。她们,用截然相反的方式生活,用截然相反的方式诉说,用截然相反的视角观测这个世界。

但不妨碍她们成为相互的支柱。

一里忘不了学园祭那日,郁代飞扬的长发,挥洒于空的汗珠以及飘舞的白裙。她也忘不了所有人都酩酊大醉的那一夜,自己第一次包裹了郁代。于是,一切都改变了。

此刻,她们已超越了那份形式。她中有郁代,郁代中也有她。两股不同世界的不同能量交互融合,填补了对方的空缺。于是,无论一里还是郁代,都变的更加广大了。

所以,沟通是可能的。一里想。一定不会毁掉的,一定不会。只要我们还都没放弃。

“天要亮了。”一里道。

“天要亮了。”郁代道。“我还是第一次彻夜未眠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

“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。“

“可是,我不知道哪儿有能望到地平线的地方。”

“不需要,只要比这小小的房间开阔就够了。”

“那好。我们出发吧。”

在将郁代的双手从布带上解下来时,一里出神的看着那白茧。

因为,里面会飞出蝴蝶。

悄咪咪出了家门,一里将郁代带到一个小公园。

二人擦去椅子上的露水,相互依偎着坐下,与晨间清凉的空气相伴。

“好期待今后的每一天。”郁代道。

“何止是期待。我已经准备好跨入前方的未知了。大姐姐告诉过我,敌人并不存在,一切皆是假想。”

“小一里,你不社恐了。”

“因为我已不需恐惧。”

后背传来暖意,她们转身,迎向太阳。

突然,一里想到了凉的话。一瞬间,散落的碎片被无形的脉络贯通。

话说,我们明明是面朝东方,为何光芒却先照到背上……

一片灿烂中,一里的双眼被恐惧笼罩。

太阳打西边出来了!

下一刻,大地撕裂了。

【完】

关键词: 太阳从西边出来 一段时间 截然相反

推荐内容

Copyright@  2015-2022 北冰洋器材装备网版权所有  备案号: 沪ICP备2020036824号-3   联系邮箱:562 66 29@qq.com